在 Y Combinator 的构想尚未成型之前,我就与 Reddits 的两位创始人相遇了。实际上,他们正是启动这一创业孵化器的灵感之源。
Y Combinator 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我在哈佛计算机社团(一家本科生计算机俱乐部)进行的一场关于创业的演讲。尽管听众多半来自当地,但 Steve 和 Alexis 却从弗吉尼亚大学乘坐火车赶来,当时他们即将毕业。考虑到他们远道而来,我答应与他们共饮一杯咖啡。他们向我展示了一个后来我们资助他们放弃的创业计划:通过手机点快餐的服务。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他们必须与手机运营商和快餐连锁店达成协议,这个想法才能得以实现。因此,这个计划注定无法实现。即使是 19 年后的今天,这样的服务依然罕见。但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活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上,正是对他们以及演讲中遇到的其他几位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的认可,促使我决定创立一个机构来资助他们。几天后,我告知 Steve 和 Alexis 我们即将启动 Y Combinator,并鼓励他们提交申请。
在首批申请者中,由于我们缺乏辨识手段,因此为他们起了昵称。Reddits 被戏称为 “Cell food muffins(手机食品松饼)”。这个昵称来源于 Jessica 对小狗和两岁儿童等可爱事物的称呼。这反映出 Steve 和 Alexis 在当时给人的印象 —— 他们带有一种初生雏鸟般略显蓬乱的惊讶表情。
尽管他们的初创想法并不成功,但我们当时认为我们是在投资想法而非创始人,因此我们拒绝了他们。这让我们感到有些不忍,Jessica 对我们拒绝了这对 “小松饼” 感到难过。拒绝我们原本想要资助的人似乎是不对的。
虽然当时 “pivot(业务转型)” 这个词尚未普及,但我们希望资助 Steve 和 Alexis,因此如果他们的初创想法不佳,他们就需要转向其他项目。我有一个想法。那时,有一个名为 Delicious 的网站,用户可以在上面保存链接。它有一个页面,名为 del.icio.us/popular,展示了最多人保存的链接,实际上已成为一个 Reddit 的雏形。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的网站流量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类似于 del.icio.us/popular 的平台,但是它应专为分享链接而设计,而不是仅仅作为保存链接的副产品。
于是我给 Steve 和 Alexis 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欣赏他们,只是不看好他们的初创想法,因此如果他们愿意转向其他项目,我们愿意提供资金支持。那时,他们正坐火车返回弗吉尼亚。他们在下一站下车,转乘北行的火车,并在当天结束时承诺投身于如今被称为 Reddit 的项目。
他们本希望将其命名为 Snoo,意即 “What’s new?”(有什么新鲜事?)。但是,snoo.com 域名价格过高,因此他们决定将吉祥物命名为 Snoo,并为网站选择了一个未被注册的名字。早期,Reddit 只是一个暂定名字,至少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但现在想要更改已为时已晚。
像所有真正伟大的创业公司一样,公司与创始人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的契合。Steve 尤其如此。Reddit 具有一种特定的个性 —— 好奇、怀疑、随时准备被逗笑 —— 这些特质正是 Steve 的。
Steve 可能会对此不以为然,但他是位知识分子;他对想法本身感兴趣,这也是他最初出现在剑桥那场演讲中的原因。他因对我曾经写过的一种编程语言 Lisp 的兴趣而认识我,而 Lisp 是那种除了出于知识好奇心外很少有人学习的语言。Steve 那种如吸尘器般的好奇心正是开创一个链接聚合站点所需的。
Steve 对权威并不感冒,因此他也喜欢一个无需编辑的站点。当时,程序员最主要的论坛是 Slashdot。它与 Reddit 非常相似,不同之处在于首页的故事由人工版主选出。尽管他们的工作相当出色,但这一微小的差异最终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用户提交的内容意味着 Reddit 比 Slashdot 更新鲜。新闻更加及时,用户总是倾向于最新的新闻。
我促使 Reddits 快速上线。第一版的代码不需要超过几百行。构建它怎么可能需要超过一两周呢?事实上,他们的确在第一个 YC 批次的三周内比较快速地完成了上线。最初的用户包括 Steve、Alexis、我本人以及他们的一些 YC 同期伙伴和大学朋友。事实证明,即使用户数量不多,也足以收集到一系列有趣的链接,尤其是当每个用户拥有多个账户时。
Reddit 从他们的 YC 批次中增加了两位成员:Chris Slowe 和 Aaron Swartz,他们同样极具才智。Chris 当时即将完成他在哈佛的物理学博士学位。Aaron 更年轻,是一名大一新生,比 Steve 更加反权威。将他描述为权威后来对他所做之事的烈士并不为过。
Reddit 的流量慢慢但必然地增长。起初,数字之小以至于难以与背景噪音区分开来。但在几周内,显然有一批真实用户定期返回网站。尽管自那以后 Reddit 公司经历了各种变化,但 Reddit 网站从未回头。
Reddit 这个网站(现在的应用程序)是如此根本的有用,以至于几乎不可摧毁。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在 Steve 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管理策略从善意的忽视到严重失误,流量仍然持续增长。大多数公司做不到这一点。大多数公司如果六个月松懈就会遇到严重问题。但 Reddit 是特别的,当 Steve 在 2015 年回归时,我知道世界将感到惊讶。
人们认为他们已经看透了 Reddit:它是硅谷的一员,但并非主要玩家。但是,那些了解幕后故事的人知道,情况远不止如此。如果 Reddit 能在充其量算是无害的管理下成长到其当前规模,那么如果 Steve 回归会怎样呢?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至少知道了一个下限。Steve 的创意尚未耗尽。